2011年3月28日 星期一

科技來自於人性

這句俗諺通常帶點戲謔性質,不過剛才看了一本書,讓我重新思考了這句話。

Felipe Fernandez-Armesto在他近期的著作<文明的力量-人與自然的創意關係>中批評了現代研究中對古代文明起源的一些錯誤預設。他是這麼說的:「各種唯物論都解釋不清量產農業的起因,研究者就只得轉而求諸宗教,或是整個文化之中尋求原因。若試圖只從理性著手,或只按經濟學家所說的和理性觀點來解釋文明,實在是走錯了路。我們已測試過經濟自由主義,結果卻發現它解釋的力到只能說還可以。既然如此,我們大可拋掉有關人性的一種最難纏的古老迷思,那就是人並非經濟的動物。我們做的決定並不必然是受利己之心的指導,集體做的決定由其不是。懶散與任性是比利己心更普遍存在的人性特徵。」

這句話反駁的重點在於,Armesto不認為「進步」這個概念是被人的理性所支配的,如果進步這個概念存在,他的起源可能是非理性的,例如宗教,懶惰。農業起源於宗教是一些人類學家的看法,他們認為集體的耕作,最初的出現是一種對神膜拜的儀式。收穫是一種集體娛樂,這種集體勞動經驗幫助了社群的鞏固,藉由一整年的辛苦勞作以及收獲時刻的歡宴,造就了現代我們看起來是「進步」的文明。

這不禁讓我想到,新世代的科技如果是一種進步,他們最初的概念或許根本與理性的「進步」無關。許多人預設,我們的發展仰賴我們的理性認為:「因為這樣做可以帶來怎樣的好處,所以我們這樣做。」問題在於許多的科技發展其實並不那麼具有方向性。例如:Facebook,最初只是一位哈佛大學不擅社交的學生想要讓自己多點朋友的社群網站,現在成為了網路發展的新方向。這個例子包含的人性是懶散與渴望人群交際的非理性,而不是一個明確「這樣做會比較好,我可以賺到多少錢」的理性思維。

所以科技的確來自於人性,只不過通常都是為了滿足非理性的需求而產生的。

2011年3月20日 星期日

命運規劃局-理性的進步 v.s 感性的退步?

關於這部電影,主題有趣,處理手法卻有點失敗。劇情的重點在一個命運被上帝規劃要成為美國總統的傢伙,拼了命的要違抗這種命定。在這個過程中,有如專案幹員的天使則想盡辦法阻止他這種「脫離規劃」的行為。

劇情的重點其實頗為簡單,在主角David與綽號Hammer的天使湯普森對話中一覽無遺。湯普森告訴David,你認為自己有自由意志,那是個幻覺。羅馬帝國的時候上帝決定不干涉人類的命運,於是人類因為「感情用事」進入了中古黑暗時期。上帝覺得這樣不行,於是又開始干涉人的自由意志,讓理性凌駕於感性,於是我們有了文藝復興,啟蒙運動,科學革命。到1910年,上帝決定再次放手,人類馬上就搞出兩次世界大戰,古巴危機,所以60年代以後上帝再次接手,人類從古巴危機後,至少到現在沒有什麼特別嚴重的自我毀滅行為。

劇情到最後的解套辦法是,男主角David憑藉過人的勇氣與毅力,堅持自己的意志,換到了上帝改寫其命運的結果。

讓我們先擺脫掉這其中透露出來的哲學問題:也就是自由意志與決定論的相容與否問題。這是一個非該主題研究者難以說明清楚的問題,我在這裡也不打算自曝其短。我要問的問題是:我們的繁榮,或者說是進步是完全倚賴理性思考嗎?

首先,繁榮如果意指的是經濟上的優勢,那歷史上顯然有很多看起來不太理性的帝國,他們的經濟成就輝煌得很,例如南宋王朝或是蒙古帝國。如果所謂的進步是相對發展快速,那中國在17世紀以前的科學成就則是遠遠超過歐洲,但是歐洲在傳統的哲學思維上,顯然比起中國是較為理性。(如果,我們用的是現在的標準的話)

另外,如果進步意指的是更為平等的權力分配,那我們仍然可以找出許多不倚賴理性做出的權力訴求。例如美國在60年代簽署的人權法案,催生這個法案的功臣如馬丁路德金恩牧師,麥爾坎˙X等等,這些人並不是對群眾訴求理性的認同,而是情感上的。金恩派的黑人在這個時代對白人動之以情,說明在基督教的教義中,黑與白本是兄弟。麥爾坎的黑人激進主義讓黑人確實團結起來,成為一股政治上不可忽視的團體。在這個時代出現的搖滾巨星也用音樂速諸感性上對於人權平等的認同,這些因素都催生了民權法案。如果這是人權史上的進步,那這個進步顯然並不僅僅是由理性來推動的。

許多理性主義者,例如本片的天使們,都預設了一個從經驗上讓人沒什麼信心的信念。人類如果想要進步,繁榮,只能拋棄感性的思維,用理性去思考一切的問題。但是這種信念本身卻是與經驗不符合的,至少我很難想像,如果單純使用理性思考,歷史上的一切是不是還會如此發生。

2011年3月17日 星期四

NHK與臺灣新聞業

這次的日本震災,臺灣的網路社群一致對日本政府的災難通訊管理讚譽有加。NHK看起來不卑不亢的報導方式讓台灣的民眾耳目一新,並且要臺灣的新聞業者好好學學。但是這真的完全沒問題嗎?

震災過後到今天已經接近一個禮拜,後續的救援工作正在不斷進行。當然,也有因為地震而造成的後續災難,目前最引人關注的就是核災問題。福島核子發電廠在震災過後接近一個禮拜的時間內,整個外界完全無法理解這個事件的問題所在,有很大的一部分問題就是在於NHK這個御用媒體身上。所有的媒體只能藉由NHK來做二手報導,無法進一步的了解原因。這樣做當然有些好處,政府可以控制訊息的流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順利的情況下把事件解決,後續的檢討就可以在內部作業解決。以政府的立場來看,既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又不會造成民眾在事後清算處理上的瑕疵,一舉兩得。但是福島電廠的事件卻是往反方向發展,這個事件愈來愈難以控制,但是所有人卻仍然只能從御用媒體上得到消息,沒有人真的了解現在事態究竟有多危急,進而有辦法提出有用的建議。這就是新聞自由與新聞控管之間難以拿捏的界線。

臺灣的新聞業或許常常因為意識型態問題或是迎合觀眾口味,製造出許多不入流的新聞。但是這也反映臺灣價值選擇的多元以及自由程度,如何從這些多元或者說是混亂的報導中釐清出真相或許很困難,但是就我個人來說,我寧願如此也不願意接受只被單一媒體披露的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