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16日 星期一

真理必定可以被化約成表述

笛卡兒在十七世紀時,提出他那著名的名言「我思故我在」。這句話成為了往後西方哲學對於理性信心的來源。「我思故我在」的一般解釋是,這世界上每個東西都可以懷疑,唯一無可懷疑的,是我們正在「懷疑」這件事的「懷疑本身」。我認為這個論述隱含一個假設,那就是懷疑本身,無論是以語言,文字等等種種形式,必定可以被表達出來。這個蘊含的假設,與印刷術在古騰堡後對出版品的絕對支配地位相結合。使得「以文字或可複製的符號表達真理」不僅僅成為可能,而且成為理性主義者認為唯一的一種可能。也就是說,視覺上可被化約的才有資格成為神聖的理性。不可化約的視覺叫做幻視,不能被符號量化的音樂是反智,無法複製的畫作,雕刻就被指責為隱晦。這是理性主義者,特別是唯理主義者之所以無法理解文化藝術,並且斥之其本質為反智,創造的人是蠢蛋的原因之一。諷刺的是,這種以感官當作絕對判準的方式恰巧也是笛卡兒反對的(而且還只用視覺),套句孔恩的話,這叫做知覺經驗的不可共量性。

所以回到標題,真理是否必定可以被化約成表述。對唯理主義者來說,其答案不僅為真,而且必須是僅僅能被化約為清晰視覺符號的真。否則許多哲學系的大學教授注定要失業。這也是分析哲學最基本的架設,概念必定可以被分析,承載概念的語言,文字,這些可被化約成書本內容的玩意,必定是可分析的。藝術?文化?那些意指不明的圖像,不可量化的音樂,其必定為假,將他們打上反智的符號,那些人絲毫不需要感到不安。

2010年8月14日 星期六

高喊自由市場萬歲的唯理主義者

這真是太有趣了,唯理主義者通常都是被自由市場最唾棄的一方。這點我們只要看看那些學院派分析哲學的書賣得有多爛就知道了。結果這些唯理主義者在攻擊他們厭惡的東西時卻搬出了自由市場,這不禁讓我有種置身錯境的感覺。如果自由市場,創造產值是唯一可以被信任的真信念。那我們第一個該踢出學院的就是那些不事生產的哲學家,尤其是分析哲學家。分析哲學家提出的理論對創造利潤一點幫助都沒有,如果一個人是被分析哲學訓練出來的,我相信蘋果絕對不會讓這種人進入他們最重要的產品設計部。這些人對最能創造產業價值的浪漫主義以及後現代主義,或是被後現代主義影響甚深的建築,文學嗤之以鼻,你不能期待這種無聊又自以為是的傢伙能理解如何運用藝術原則來設計產品。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或許只有激怒他的上司,讓他的上司知道這員工運用起邏輯有多狹隘又自大。

分析哲學家或許會做出一項辯駁:「那就是他們生產知識,而且訓練嚴謹的邏輯方法。」
這種說法完全沒道理,任何一個學科都生產知識,而且還生得比分析哲學還多。分析哲學想要建立一個新的哲學體系,過了一百年卻還是困在像Gettier Problem這種最基本的知識論問題。模態直覺解除了分析哲學家的罪惡感,但是到頭來卻還是發現自己困在裡面。只有分析哲學才敢厚顏無恥的說這種停滯不前是在生產知識。至於訓練嚴謹的思維方法,我們只需要把那些只有分析哲學才會沾沾自喜的科目弄成每個學生必修的課程不就解決了嗎?

如果這種唯理主義者在這種情形還認為自由市場是一種真的信念,我想他們一定患了精神分裂症。但是幸運的是,多數人可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真的信念。多數人可能會基於「分析哲學哪天有可能是對的」給予這個學科一點點小補助,因為比起公家機關其他的浪費,投資連一個上千萬計畫都提不出來的學科實在是太便宜了。跟需要用到後現代主義的建築,文創產業能提出的龐大利潤計畫比起來,只需要補助分析哲學家舒服的搖椅實在是個微不足道的投資-因為即使很有可能一點用都沒有,搖椅仍然可以挪作他用。